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棉被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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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入寒冬了,妻從櫃子裏取出那個九斤大棉被,那是母親爲我們成親時專門拉的,是專門爲我們拉的九斤大棉被。她覺得我們在外地,冬天似乎永遠都比家裏凍的多。她常常打電話不是問寒就是問暖,好像我們還生活在上世紀的艱苦歲月。我說,現在學校有暖氣,不需要這樣棉的被子。她總是說,暖氣能有多暖,還是棉被子保暖,晚上睡下整在。單靠暖氣,你夜間不打上幾個寒顫,是不會睡醒的。

  九斤大棉被确實有點太厚,蓋上壓得人有點氣沉。但習慣了,慢慢覺得大冬天把床上烘熱,拉開大棉被子,好好睡一覺,這不得不說是一件美事。尤其像我們這些幹低層農村教育的人,說句實話,平時起早貪黑地沒有睡懶覺的機會。就等周末或放假好好地先撸一覺。睡到自然醒,自然又是一樁美事。可母親的大棉被去年讓我上了一冬天的火,我嗓子老幹,鼻子老不通。妻就上街買來一斤冰糖,二斤雪花梨。蒸着吃來降火,邊吃冰糖雪梨,邊降火,邊蓋大棉被子,直到過了冬天開了春,換了薄被子,這大火才停了下來。當然,吃冰糖雪梨的日子還稍稍延續了一段時間。

  這九斤大棉被是我和妻結婚那年,母親一手拉的。我弟弟因爲沒念書,沒上大學而結婚比我早,那時母親給他拉被子時用的是七斤新花。可是蓋了三四年後,母親說不成樣子了,看來可能是棉花裝的太薄了。我結婚時母親用了九斤,她說:拉兩個厚的,家裏放一個,單位放一個,兩頭都暖和。九斤的比七斤的結實,耐用。用它個七八年的也不會壞。我這輩子是這東西缺怕了,成老毛病了。一有時間就想拉被子。

  是這樣的。我家上房,進門右邊一大炕,左邊一個床。上面放滿着兩床棉被子,都是母親拉的,母親愛拉棉被子,這裏頭是有故事的。這些棉被子都拉下有二三十年了。常常都是在床上和大炕後面一個挨一個一動不動地靜靜地放着的,這當然是專門給人看的,一般不會派上用場。隻有我或弟弟偶爾回家,來個小枕,身子一躺,頭就靠在大棉被子上了,真是好事,也是美事一樁。我們兄弟回家,就這個動作向上一枕,之後才是發話。問問東家話話西,閑事聊起。若換成是父親或侄兒,他們可就要挨罵了;尤其是侄兒,要是來個頭枕大棉被,或者端端正正的大棉被上有個頭印,那他小子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。

  大棉被子能派上用場的,大概也就那麽幾次,無非是一到年關,我姐一家回來過年,小住幾天。大棉被子才被拉出,侄兒和外甥也隻有在這個時候才狂一次,在大棉被上大展他們的各路江湖小拳法,抑或星星俠,奧特曼,铠甲勇士之類的不着邊際的海外所雲。這時,母親隻笑着說:慢點兒,慢點兒,我的大棉被子可招架不住你兩個猴精這般的折騰。

  記得那次,是弟弟結婚的當天晚上,由于弟媳娘家跨兩個縣太遠,一天回不去,隻好在我家留客。媽媽把她的大棉被子全都抱了出來,每個親戚一人一個,臘月二十四的夜是寒冷的,尤其對于結婚送客人來說,更加寒冷。可是母親的一人一條大棉被子可美壞了弟媳的娘家人。有幾人高興的拉開被子聊起了家常。那星火閃閃的煙窩星兒,像星星一樣眨了一夜。第二天,他們走後,才發現一條大棉被子火紅的鳳凰尾處,燒了好幾個大窟窿。母親嘴上沒說,心裏肯定爲她的棉被子心疼。有一次我看見了就問這火紅的鳳凰尾爲什麽要補幾個窟窿?母親說:這就是春甯(我弟)他丈人家來的那幾個人,晚上燒了的。看來她還是對大棉被子有着深度感情的。

  母親說的那句:我這輩子還有誰給我拉過什麽棉被子

  那是很久的事情了,母親當年在奶奶手裏那是吃過太多苦頭的。她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。盡管奶奶在世的時候,她沒有提過。盡管奶奶過世多年了,她還時不時地提着。看這樣子,是奶奶的不對。若一個人把一個人傷的不深抑或不算太深,我相信她不會這樣時不時的把這事挂在嘴上的,而且邊說邊淚如雨下。母親無疑是這樣的,想一想也真難爲她了。

  1983年,我母親有我姐姐的時候,而且是在我姐姐要出生的時候,就是一兩天的時候。我奶奶提出了分家,所謂分家不過是叫走出家門。一個什麽東西沒有給,就連一條被子,一件多餘的上衣和一條多餘的褲子也沒有給。母親就這樣出走了,在别人家的麥稭窯裏生下我姐姐的時候,沒有一個人在場。生下我姐姐整整一天,沒有下一口飯。我八娘下午太陽落山的時候,想起一天不見我母親的影子,去看時,我姐姐在麥稭的一邊,我母親在麥稭的另一邊。連一條遮掩和裹孩子的布片片也沒有。當母親含淚給我說這一切的時候。我氣憤地大問一聲:我爸人在哪裏?母親說:就在你奶奶家裏,晚上回來,沒有說過一句話。我還能說什麽,我還能有什麽說的。

  我的确是如此的不理解當年的人爲什麽能做出這等田地的事情。可是我是那樣地愛我奶奶,我奶奶有個東西(好吃的)都給我們姐妹哥弟四五人放着。盡管她一直到死不大上我家來,始終在我二爸家裏。隻有我和姐姐弟弟常常用架子車硬把她拉上我家來的時候,她才來住一二月。可從我見到的奶奶和母親的對話中,我是不大相信奶奶還能做出那樣的事情的。

  可這一切卻都是真的。一次母親在爲我奶奶去扯被面子和床單的時候,我的老太太就問我母親:給誰用,是你還是給兒子?母親說:給我媽用的,好點料子的。老太太笑着說:還管,你還有這心思管她,你算是有孝心的了。母親笑笑說:過去的事情,還提那幹什麽,做晚輩的這份心還是要盡到的。

  記得奶奶病重的時候,多半時間還是母親給奶奶張羅看病吃藥,打點吃飯洗衣的。奶奶也就那樣總算安穩的合眼走了。母親給奶奶走時的大棉被子也是用九斤大棉花拉成的,那天蓋在奶奶身上,映紅的奶奶更加安詳,不像是去了一個冰冷的世界。

  今年的寒冬來臨了,立冬後不幾天,氣溫驟降。我給妻說:快,快,把媽拉的九斤大棉被抱出來,我們好暖和暖和。妻笑笑說:你不是又想吃我的冰糖雪梨了吧

  入寒冬了,妻从柜子里取出那个九斤大棉被,那是母亲为我们成亲时专门拉的,是专门为我们拉的九斤大棉被。她觉得我们在外地,冬天似乎永远都比家里冻的多。她常常打电话不是问寒就是问暖,好像我们还生活在上世纪的艰苦岁月。我说,现在学校有暖气,不需要这样棉的被子。她总是说,暖气能有多暖,还是棉被子保暖,晚上睡下整在。单靠暖气,你夜间不打上几个寒颤,是不会睡醒的。

  九斤大棉被确实有点太厚,盖上压得人有点气沉。但习惯了,慢慢觉得大冬天把床上烘热,拉开大棉被子,好好睡一觉,这不得不说是一件美事。尤其像我们这些干低层农村教育的人,说句实话,平时起早贪黑地没有睡懒觉的机会。就等周末或放假好好地先撸一觉。睡到自然醒,自然又是一桩美事。可母亲的大棉被去年让我上了一冬天的火,我嗓子老干,鼻子老不通。妻就上街买来一斤冰糖,二斤雪花梨。蒸着吃来降火,边吃冰糖雪梨,边降火,边盖大棉被子,直到过了冬天开了春,换了薄被子,这大火才停了下来。当然,吃冰糖雪梨的日子还稍稍延续了一段时间。

  这九斤大棉被是我和妻结婚那年,母亲一手拉的。我弟弟因为没念书,没上大学而结婚比我早,那时母亲给他拉被子时用的是七斤新花。可是盖了三四年后,母亲说不成样子了,看来可能是棉花装的太薄了。我结婚时母亲用了九斤,她说:拉两个厚的,家里放一个,单位放一个,两头都暖和。九斤的比七斤的结实,耐用。用它个七八年的也不会坏。我这辈子是这东西缺怕了,成老毛病了。一有时间就想拉被子。

  是这样的。我家上房,进门右边一大炕,左边一个床。上面放满着两床棉被子,都是母亲拉的,母亲爱拉棉被子,这里头是有故事的。这些棉被子都拉下有二三十年了。常常都是在床上和大炕后面一个挨一个一动不动地静静地放着的,这当然是专门给人看的,一般不会派上用场。只有我或弟弟偶尔回家,来个小枕,身子一躺,头就靠在大棉被子上了,真是好事,也是美事一桩。我们兄弟回家,就这个动作向上一枕,之后才是发话。问问东家话话西,闲事聊起。若换成是父亲或侄儿,他们可就要挨骂了;尤其是侄儿,要是来个头枕大棉被,或者端端正正的大棉被上有个头印,那他小子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。

  大棉被子能派上用场的,大概也就那么几次,无非是一到年关,我姐一家回来过年,小住几天。大棉被子才被拉出,侄儿和外甥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狂一次,在大棉被上大展他们的各路江湖小拳法,抑或星星侠,奥特曼,铠甲勇士之类的不着边际的海外所云。这时,母亲只笑着说:慢点儿,慢点儿,我的大棉被子可招架不住你两个猴精这般的折腾。

  记得那次,是弟弟结婚的当天晚上,由于弟媳娘家跨两个县太远,一天回不去,只好在我家留客。妈妈把她的大棉被子全都抱了出来,每个亲戚一人一个,腊月二十四的夜是寒冷的,尤其对于结婚送客人来说,更加寒冷。可是母亲的一人一条大棉被子可美坏了弟媳的娘家人。有几人高兴的拉开被子聊起了家常。那星火闪闪的烟窝星儿,像星星一样眨了一夜。第二天,他们走后,才发现一条大棉被子火红的凤凰尾处,烧了好几个大窟窿。母亲嘴上没说,心里肯定为她的棉被子心疼。有一次我看见了就问这火红的凤凰尾为什么要补几个窟窿?母亲说:这就是春宁(我弟)他丈人家来的那几个人,晚上烧了的。看来她还是对大棉被子有着深度感情的。

  母亲说的那句:我这辈子还有谁给我拉过什么棉被子

  那是很久的事情了,母亲当年在奶奶手里那是吃过太多苦头的。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。尽管奶奶在世的时候,她没有提过。尽管奶奶过世多年了,她还时不时地提着。看这样子,是奶奶的不对。若一个人把一个人伤的不深抑或不算太深,我相信她不会这样时不时的把这事挂在嘴上的,而且边说边泪如雨下。母亲无疑是这样的,想一想也真难为她了。

  1983年,我母亲有我姐姐的时候,而且是在我姐姐要出生的时候,就是一两天的时候。我奶奶提出了分家,所谓分家不过是叫走出家门。一个什么东西没有给,就连一条被子,一件多余的上衣和一条多余的裤子也没有给。母亲就这样出走了,在别人家的麦秸窑里生下我姐姐的时候,没有一个人在场。生下我姐姐整整一天,没有下一口饭。我八娘下午太阳落山的时候,想起一天不见我母亲的影子,去看时,我姐姐在麦秸的一边,我母亲在麦秸的另一边。连一条遮掩和裹孩子的布片片也没有。当母亲含泪给我说这一切的时候。我气愤地大问一声:我爸人在哪里?母亲说:就在你奶奶家里,晚上回来,没有说过一句话。我还能说什么,我还能有什么说的。

  我的确是如此的不理解当年的人为什么能做出这等田地的事情。可是我是那样地爱我奶奶,我奶奶有个东西(好吃的)都给我们姐妹哥弟四五人放着。尽管她一直到死不大上我家来,始终在我二爸家里。只有我和姐姐弟弟常常用架子车硬把她拉上我家来的时候,她才来住一二月。可从我见到的奶奶和母亲的对话中,我是不大相信奶奶还能做出那样的事情的。

  可这一切却都是真的。一次母亲在为我奶奶去扯被面子和床单的时候,我的老太太就问我母亲:给谁用,是你还是给儿子?母亲说:给我妈用的,好点料子的。老太太笑着说:还管,你还有这心思管她,你算是有孝心的了。母亲笑笑说:过去的事情,还提那干什么,做晚辈的这份心还是要尽到的。

  记得奶奶病重的时候,多半时间还是母亲给奶奶张罗看病吃药,打点吃饭洗衣的。奶奶也就那样总算安稳的合眼走了。母亲给奶奶走时的大棉被子也是用九斤大棉花拉成的,那天盖在奶奶身上,映红的奶奶更加安详,不像是去了一个冰冷的世界。

  今年的寒冬来临了,立冬后不几天,气温骤降。我给妻说:快,快,把妈拉的九斤大棉被抱出来,我们好暖和暖和。妻笑笑说:你不是又想吃我的冰糖雪梨了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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